亲爱的读者,我们继续刊载由《美国参考》翻译的《美国文学纲要》修订本,每周一期,希望能够帮助您加深对美国文学的了解。
第一章 北美早期与殖民时期的文学(至1776年)之七
南方和中部地区殖民地文学
独立前夕的南方文学是贵族式的,描绘的是世俗生活,反映了以种植园为主的社会和经济形态。南方殖民地吸引早期英国移民的不是宗教自由,而是那里的经济机会。
虽然许多南方人是贫困农民或工匠,生活比奴隶好不了多少,但是南方的文学阶层却是欧洲传统中的高贵乡绅。奴隶制将富有的南方白人从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使他们有充分的闲暇,能够在依然原始的美洲过上梦想的贵族生活。在这个阶层中,鲜见清教对勤奋、教育和认真的强调,相反,我们看到的是骑马、打猎等享乐方式。教会是上流人士的社交中心,而不是审视良知的论坛。

威廉
·伯德(William Byrd,1674-1744)
毫不奇怪,典型的绅士是南方文化的核心。绅士意味着多才多艺,既善于经营农场,又精通希腊古典文学,还握有封建主的权力。
威廉·伯德在1726年给他的英国朋友奥雷里伯爵(Earl of Orrery)查尔斯·伯伊尔(Charles Boyle))的信中这样描绘他在自己拥有的韦斯托弗(Westover)种植园优雅的生活方式:
“除了纯净的空气外,我们丰衣足食而无需耗费分文(我指的是我们这些拥有种植园的人)。我的家庭是一个大家族,我家的大门向所有人敞开,但我没有帐单要付,一只半克朗(相当于英国旧币制2先令6便士——译者注)在我的衣袋里历经数月分文未动。
“像许多大家族的长者一样,我拥有大批牛羊和奴隶,众多的仆人中有擅长各种手艺的人,我因此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除上帝外我无须依靠任何人……”
威廉·伯德集中体现了南方殖民地绅士的精神。他继承了1040公顷土地——后来被他扩展到7160公顷——他既是商人又是种植园主。他拥有南方最大的藏书室,藏书多达3600册。他天资聪颖,又蒙父亲送他到英国和荷兰的一流学校就读,造就了他过人的才华。他曾经是法国王室的嘉宾,也是英国皇家学会院士,并与当时的一些英国著名作家过从甚密,特别是威廉·威彻利(William Wycherley)和威廉·康格里夫(William Congreve)。他的伦敦日记中描写的尽是豪华晚宴、歌舞升平、才子佳人,而鲜有内省,与新英格兰清教徒的日记形成鲜明的对照。
当今最知名的伯德作品是他的日记《分界线的历史》(History of the Dividing Line),日记中以栩栩如生的笔触描述了他1729年深入内地的一次旅行。在这次历时数周的旅行中,他考察了弗吉尼亚和北卡罗来纳两个相临殖民地边界地区的情况。辽阔的荒野、印第安人、半野蛮的白人、野兽以及那片土地上的种种艰辛给这位文明绅士留下的印象演变成一部北美独特的、具有南方风情的书。他耻笑第一批弗吉尼亚殖民者“约百把人,多为正当人家的弃儿”。并开玩笑说,詹姆斯城(Jamestown)的居民们“像真正的英国人一样,用五十镑建起一所教堂,却用五百镑建起一家酒馆。”伯德的文章是南方绅士崇尚物质世界的范例,他们的兴趣在于土地、印第安人、植物、动物和拓荒者等。
罗伯特·贝弗利(Robert Beverley,约1673-1722)
罗伯特·贝弗利(Robert Beverley)是又一位富有的种植园主,《弗吉尼亚的历史与现状》(History and Present State of Virginia, 1705,1722)一书的作者。他以雄健而富有人情味的风格记述了弗吉尼亚殖民地的历史。像伯德一样,他钦佩印第安人,驳斥了欧洲人关于弗吉尼亚的荒诞迷信——即该殖民地“会把所有在此驻足的人变成黑人”。他描写了南方人的热情好客,这是一个延续至今的特征。
南方殖民地常见的一种文学形式是隐讽,即通过讽刺、嘲笑或诙谐来鞭笞人类的恶习或愚蠢。一群满怀怨愤的殖民地居民在小册子《一部佐治亚殖民地的真实历史》(A True and Historical Narrative of the Colony of Georgia (1741)中讽刺挖苦慈善家、佐治亚殖民地创始人詹姆斯·奥格尔索普将军(General James Oglethorpe),他们称赞这位贵人让他们一贫如洗,日夜辛劳,因而他们养成“宝贵的谦卑美德”,并避免了“任何雄心大志带来的烦恼”。
爆笑的讽刺诗《烟草代理商》(The Sotweed Factor)讽刺的是马里兰殖民地,作者埃比尼泽·库克(Ebenezer Cook)曾经在那里尝试做烟草生意,但时运不济。库克以过分渲染的诙谐手法暴露了殖民地居民粗俗的习性,指控他们是骗子。诗歌以夸张的诅咒结尾:“愿上帝把这些地区夷为平地/那里没有忠诚守信的男人,也没有保持贞洁的女人。”
一般来说,可以将南方殖民地与轻松、世俗、叙事、写实的文学传统联系在一起。模仿英语文学时尚的南方作家对新大陆独特的环境所做的幽默而准确的表述展现了丰富的想象力,达到了非凡的高度。
奥劳达赫·埃奎亚诺(Olaudah Equiano)(又名“古斯塔夫斯·瓦萨”,Gustavus Vassa,约1745-约1797)
殖民时期也出现了奥劳达赫·埃奎亚诺和丘辟特·哈蒙(Jupiter Hammon)等重要黑人作家。来自尼日尔的伊博族人埃奎亚诺是第一位撰写自传的美国黑人:《奥劳达赫·埃奎亚诺——亦即非洲人古斯塔乌斯·瓦萨——一生趣闻录,》(The Interesting Narrative of the Life of Olaudah Equiano, or Gustavus Vassa, the African,1789)。他在书中记述了他出生的土地以及他在西印度群岛被囚禁和奴役的恐怖与残酷。埃奎亚诺后来皈依基督教,他以动人的笔触悲叹他在基督徒手中遭受的非基督教的待遇,此后的一两百年中许多非洲裔美国人表达了同样的感受。
丘辟特·哈蒙(Jupiter Hammon,约1720-约1800)
美国黑人诗人丘辟特·哈蒙是纽约州长岛的一个奴隶,其著名作品包括宗教诗歌和《致纽约州黑人》(An Address to the Negroes of the State of New York,1787)。他在文章中倡导解放奴隶的后代,而不是罚他们世代为奴。他的诗《晚间思绪》(An Evening Thought) 是在美国发表的第一首男性黑人创作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