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美式足球联赛制度利弊谈

1998年12月29日普度大学队球员在Alamo杯赛后庆祝胜利 (David J. Phillip)

美国三大球,篮球、棒球和美式足球,最喜欢的是美式足球。职业美式足球当然精彩,但是因为在学校里呆过几年,大学足球(下面简称足球)比赛看得多了,反而更加喜欢这种业余级的球赛。学生球员尽管都很棒,但是比起职业队来还是嫩得多,四分卫被撂倒、接球落地、传球被截等失误频率高得多,看球时令人激动(是己方当然懊恼不已,是敌方则欣喜万分),事后评球时谈资也多。喜欢大学队比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正常赛季结束之后,它不采取季后赛(循环或淘汰)的办法决出全国冠军,而是采取评分制,赛季得分名列前茅的10支球队(2005-2006赛季和之前是8支球队)从元旦开始捉对打杯赛,最棒的两个队决冠亚军,它们的的杯赛排在最后,所以在新年假期有多场好球,而且场场都是终结之战,令众多球迷翘首以待。

美国700多所大学有自己的足球队,按照学校规模和球队水平分为I-A, I-AA, II和III四级,这些球队按照地域组成校际联盟,每年秋季开始在盟校内外举行比赛,到年底决出各自联盟内的冠军。大学体育联盟(NCAA)的足球杯赛组织(Bowl Championship Series,简称BCS)对120个I-A级球队按照规定评分,从中选拔进行杯赛包括冠军赛的队伍。

2001年1月3日刚刚崭露头角的老虎伍兹面色凝重地观看自己州里的佛大与俄克拉何马队在柑橘杯上比赛(Tony Gutierrez)

美国人对体育非常重视,孩子们从小就在家长带领下参加各种体育竞赛活动。从中小学一直到大学,学生在选择上哪所学校的时候,学校校队在自己参加的那项运动中的名次常常会产生影响。因为足球最受人们欢迎,可以想见足球观众一定数量巨大,所以足球门票不愁卖(2009-10赛季杯赛入场球迷177万人),电视收视率高(2009-10赛季观众1亿4千5百万),经济利益可观,名校足球主教练的工资绝对高过校长就是明证。

据BCS网站介绍,季后杯赛的收入分给各个学校的体育项目经费每年高达2亿6千万美元,任何一个校际联盟如果有一个自动入选进入杯赛,该联盟将分得1800万美元的门票和电视转播收益,如果有第二个学校入选,再加450万美元,冠军杯赛队伍分得的更多。对举办杯赛的城市也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据估计2009年5场杯赛带来的财富将近13亿美元。

过去大学足球没有一个统一的争夺全国冠军的比赛。曾经先后有过主要是大西洋沿岸和中南部的校际联盟组成的杯赛联盟(Bowl Coalition, 1992-95)和杯赛同盟(Bowl Alliance, 1995-98),但是都没有把大湖区的十大联盟(Big Ten)和太平洋十校联盟(Pac-10)包括进来,因为这两个联盟的冠军队每年自己举行玫瑰杯赛。1998年建立了BCS之后,有了“名副其实”的全国冠军,能否进入杯赛特别是冠军杯赛对学校声誉和经济利益影响很大,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2004年1月4日路易斯安纳州大主教练欢呼击败俄克拉何马赢得柑橘冠军杯赛(Dave Martin)

BCS刚刚建立的时候,水平最高的6个联盟(Atlantic Coast, Big East, Big Ten, Big 12, Pac-10 and Southeastern)冠军队自动入选杯赛,水平稍低的5个联盟的冠军队以及圣母大学、西点军校和海军官校队如果BCS排名达到规定名次,也有机会进入杯赛。这种办法有很多弊病。就在BCS成立的1998-99年,整个赛季只输了一场球的堪萨斯州立大学队在BCS年末排行榜高居第三,但是因为没有取得本联盟的冠军,未能进入BCS四大杯赛,只受邀在名气小得多的Alamo杯赛与普度大学对阵。因此BCS修改规则,规定BCS年末排行榜第三名的球队自动入选杯赛(如果第三名已经入选,则第四名替补)。这个规则人们常常称之为“堪萨斯州大规则”或“3-4名规则”。

到了2000-01年赛季,获得大西洋沿岸联盟冠军、BCS排名第二的佛罗里达州立大学队获选柑橘杯与有不败纪录、排名第一的俄克拉何马大学队争夺全国冠军,但是佛大在校际联盟之外的比赛中输给过本州的迈阿密大学队,迈阿密大学和佛大一样,也是自己的校际联盟(大东区)的冠军,全赛季也只输过一场,在BCS排名三项指标里的两项专家教练指标都是排名第二(第三项是计算机综合排名)。更加令人对此排名系统产生不满的是,迈阿密大学队输的那一场是对华盛顿大学队,该队是太平洋十校联盟冠军,全赛季也只输过一场球!结果佛大在冠军杯赛上2-13惨败俄克拉何马,迈阿密和华盛顿则在各自的低档次杯赛中轻而易举地击败对手。这次的教训使得BCS修改规则:如果击败过当时排名前十以内的对手,则BCS计分时要加分。

2003-04赛季出现BCS一个重大争议。当年I-A级别的学校没有一个球队保持不败,有三个学校只输了一场球:俄克拉何马,路易斯安纳州大和南加大。按照两项专家教练指标排名顺序是南加大、路易斯安纳和俄克拉何马,但是加上计算机排名之后,顺序正好颠倒过来。结果冠军蔗糖杯赛路易斯安纳以21比14击败俄克拉何马,BCS第三名南加大在玫瑰杯以28比14轻取第四名密歇根。比赛结束之后,两项人为排名中的美联社排名仍然将南加大排为第一,教练排名则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有人背弃BCS的合同义务,63名教练当中有3人选择南加大为第一名。所以当年人们说美国有两个大学足球冠军队。

2004年元旦南加大和密歇根进行玫瑰杯赛 (Tim Long)

直至今日,关于BCS评分系统的争议依然不断。有人批评BCS被实力最强的六大校际联盟把持,证据是BCS的杯赛收入将近90%被它们的60多所学校瓜分。美联社因为上面说的南加大事件退出BCS的评分系统。副总统拜登曾经批评BCS的评分受到操纵,还有不少人包括现任总统奥巴马都建议改变这种杯赛制度,采用大学篮球和绝大多数职业运动的季后淘汰赛制度。犹他州总检察长准备针对BCS提起反垄断诉讼,一些国会议员也在酝酿对BCS举行谢尔曼反垄断法听证,今年年初司法部在给犹他州联邦参议员的信件上表示或将对BCS采取反垄断调查,或者要求大学体育联盟收回对足球季后赛的控制权。

针对这些反对声浪,BCS领导人表示,他们的运作完全符合美国的各项法律,而且得到参与的大学联盟的支持。作为大学足球的忠实球迷,我还是比较喜欢目前的体制。我的母校也算强队,总共进入过四次BCS杯赛,其中一次还是冠军杯赛。虽然近年来战绩不是很好,但是较低档次的杯赛还是年年有份。如果采用淘汰制的季后赛,有可能进不了前八甚至前十六,那样的话,新年期间看母校球队打杯赛的机会就会小得多了。

(图片均取自美联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