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篇《车轮上的国家》讲到美国人流动性很强,而且没有户口制度。但是行政管理和人口分布密切相关,美国是如何处理的呢?那就是逢十年份的人口普查,今年是普查年,4月1日是普查日。
美国宪法规定,众议员席位按照各州人口占全国人口的比例分配;每个州的众议员和参议员数目加起来,就是总统选举时该州在选举人团的票数。还有联邦政府的财政支出中十分之一以上是要按照人口分配到各州去的,用于医院、学校、就业培训、老年活动中心、桥梁、隧道和公共事业项目以及紧急服务等,现在每年超过四千亿美元。所以统计人口就是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宪法规定每隔十年进行一次全国性的人口统计。
宪法序言将国家主体定位于”我们合众国人民”,它既没有赋予任何人以特权或限制任何主体的权利,也没有说是”公民”,所以联邦宪法和法律一般来说针对的是在美国国土上的所有人,包括公民、非公民合法侨民、非法移民乃至其中的罪犯甚至恐怖主义分子。这就是为什么上届政府把9.11嫌犯关在关塔那摩的原因。因为如果把他们关到美国本土的监狱,便不能旷日持久地关押,他们有权像美国犯罪嫌疑人一样,自己请律师,要求按照正当程序(due process)审理。
这个原则应用到人口普查上,普查的对象就是居住在美国的所有人,不管是公民还是非公民。当然还要包括居住在海外的美国人。
为了尽量准确完整地进行人口普查,仅仅是广告宣传就计划投入14亿美元。报纸广播电视广告,网络宣传,手册传单,纪念品手提袋等等,还派员工到各种集会上去摆摊,光是针对一些历来对普查不够重视的少数族裔地区展开宣传就要花费两到三亿美元。这次普查不算前期花费,仅仅在2010财年预算就超过140亿美元,还要雇用上百万临时工去核查全国的邮寄地址及登门统计。
联邦人口普查局为2010年普查制作的宣传材料上说:三月份普查局会通过邮局给你寄送一份只有十个简单问题的普查问卷,收到后你应该花不超过十分钟填好寄回,如果你没有寄的话,四月初会收到一份替代问券,如果还是不填的话,普查员将登门拜访进行统计。
它告诉你参加普查对你和家庭的好处。如果把你漏掉,在国会和州议会代表你的议员人数就可能减少,你所在的地区在争取诸如就业、税收、福利、子女教育等方面的利益时就会处于不利地位。
它还会告诉你,根据法律,普查问卷不得调查你的身份。而通过普查得到的姓名、性别、年龄、地址和种族等信息,是受到联邦法律保护的秘密,72年之内不得泄露,普查局员工必须宣誓终生为之保密,否则将被判最高五年徒刑,兼或25万美元罚款。《联邦法典》第13篇禁止普查局将保密信息泄露给其他政府机构,包括移民局、税务局、警察局、联邦调查局、社会福利局等。
我曾经陪同一个中国国家统计局的代表团去访问位于马里兰州的美国人口普查局。会议开始之前,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宣誓书。会议主持人说,因为今天的讲座幻灯片图片上面会显示以往人口普查当中的某些保密信息,所以每个人都必须宣誓为之保密,不愿意宣誓的则不得参加会议。宣誓的重点就是前面提到的内容,给我和中国客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几起涉及普查局信息的事件。

1950年白宫进行翻修。特勤局想给杜鲁门总统安排一个暂时住处,为此求助于普查局,希望获得目标地区的居民信息,以便进行安全评估。因为普查资料为”绝对秘密”,所以普查局拒绝了特勤局的要求。最后不得不让杜鲁门一家临时住进白宫对面招待来访外国领导人的布莱尔国宾馆。
1980年普查之后,科罗拉多州丹佛市和新泽西州埃塞克斯县怀疑普查数据有误,可能有损当地权益,曾经要求获得普查资料,遭到拒绝后上诉到最高法院。最高法院裁决普查局胜诉。
最具戏剧性的一件事也是发生在科罗拉多州。1980年8月13日四名联邦调查局干员手持法庭搜查证来到人口普查局科罗拉多温泉市办事处,因为办案要取得嫌犯的有关信息。当班员工当即与位于丹佛的地区主任汇报,他马上联络到时任普查局局长的文森特•巴拉巴,巴拉巴立刻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局长威廉•韦伯斯特。韦伯斯特当时正在华盛顿一家餐馆吃晚饭,经过沟通之后,韦伯斯特指示他的下属不得将手伸到普查局。
现在人们预计,2010年人口普查结果可能显示美国人口为3亿1千万。华裔人口自从1960年之后,每次普查都会增加一倍。2000年普查为242万人,在亚裔当中占第一位,超过 20%,占总人口0.9%,今年有可能增加到超过400万人。
人们也在预估2010年人口普查对美国政治版图的影响。有的州比如得克萨斯和佛罗里达有可能会增加两个以上众议院席位,而纽约和俄亥俄等则相反会减少席位。届时不仅这些州获得联邦补助的份额会有变化,而且会影响国会民主、共和两党的势力消长。
《美国参考》相关报道:美国开始2010年人口普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