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动手写这篇文章时,传来了曼德拉逝世的消息。20年前逝世的塞萨尔·查韦斯(César Chávez)比曼德拉小9岁,他和曼德拉一样,也是为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族群争取权益的伟大人物。查韦斯受甘地的影响,始终坚持非暴力方式,包括多次长时间的绝食抗争。虽然查韦斯不像曼德拉那样广为人知,特别是在美国之外,但是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息还在为美国的农民工依法维权,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查韦斯是来自墨西哥的移民后代,生于1927年,10岁开始下地干农活,17到19岁在海军服役,25岁之前一直是农业工人,深知农民工四处流动找活干的难处与痛苦。他们不但劳动强度大,工作条件差,受到化肥农药的毒害,而且报酬低,还受到各种歧视,特别是不像工厂里的工人,他们没有可以为自己维权的工会。
1952年查韦斯加入了一个为加州拉美裔居民争取权益的社会团体,从中取得了发动民众的经验,10年后辞职,全力参与组建全国农场工人协会(National Farm Workers Association)。协会成立之初,就与菲律宾裔的农工团体联手争取合法权益,包括农民工应该与其他行业一样有领取失业救济金的权利。
查韦斯自己就在领取失业救济金时遇到过麻烦。工作人员问他从事的是什么职业,查韦斯回答是社团工作者(community organizer)。当时美国人的词典里还没有社团工作者这个概念。所以救济部门的职员反复刁难查韦斯,问他到底做的是什么工作,是不是书记员,或者社区活动场所管理员,甚至是不是社区的双语中介。不像现在,连总统的履历表里都有做社团工作的经历。欧巴马在大学毕业后,就曾经在南芝加哥做过3年社团工作,帮助因为钢铁企业关门而失业的工人家庭,争取在那里开设就业辅导中心,并且推动政府为贫民区的居民楼清除可能致癌的石棉建材。
农场工人协会后来合并成立农场工人联合会(United Farm Workers, UFW),查韦斯在里面一直担任主要职务。UFW为提高农民工待遇发动了多次罢工,为种植与采收棉花、葡萄和其他蔬菜水果的农工争取到较好的合同。经过UFW与其它农民工团体的努力,1975年加利福尼亚州通过了农业劳动关系法(California Agricultural Labor Relations Act, CALRA)。
美国在1935年就制定了国家劳动关系法(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Act),保证私营企业雇员有建立工会、与资方就工作条件和待遇进行集体谈判以及必要时罢工的权利,但是该法没有将农民工包括在内。在美国历史上,CALRA是第一部承认农民工也有权成立工会为自己维权的劳动法。
查韦斯和UFW对无视农民工权益的农场主在社会上发动抵制,拒绝购买他们的产品。与工厂工人罢工一样,在罢工的农场设置纠察线。组织葡萄园罢工工人和支持者长途跋涉340英里,游行到加州首府请愿。葡萄园农民工罢工时期,全美和世界各地有数千万人声援,使得作为水果的葡萄销路大跌。葡萄在美国人印象中最深的事情,一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斯坦伯格的著名小说《愤怒的葡萄》,再就是查韦斯领导的葡萄园工人罢工。
查韦斯在农民工维权斗争中始终走在最前面。他多次进行长达二三十天的绝食,罗伯特·肯尼迪1968年曾经前往表示支持。在查韦斯因为领导罢工被捕坐牢的时候,马丁·路德·金的遗孀与罗伯特·肯尼迪的遗孀都曾去监狱探望。不间断的操劳加上多次绝食对身体的伤害,影响了查韦斯的健康。1993年加州一家大型蔬菜生产商在亚利桑那州起诉UFW,在那里领导工会应诉时,查韦斯平静地离开了人世。全美5万农民工和他们的支持者聚集到加州德拉诺(Delano),给查韦斯送葬,那是美国历史上劳工领袖葬礼规模最大的一次。
查韦斯生前就曾经上过时代杂志的封面。在他逝世一周年的时候,克林顿总统追授他美国平民的最高奖励自由勋章。2003年,美国邮政总局发行了查韦斯逝世十周年的纪念邮票。
今天史密森尼学会将查韦斯生前穿过的UFW夹克选入《101件创造美国的物品》,上面绘有查韦斯亲自设计的阿兹台克老鹰会标,意在告诉美国人,特别是那些80后90后年轻人,要学习查韦斯那种戴维斯搏杀巨人歌利亚的精神,持续不懈地为处于底层的民众争取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