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文学纲要》连载:1945年至1990年的美国诗歌(4)

亲爱的读者,我们继续刊载由《美国参考》翻译的《美国文学纲要》修订本,每周一期,希望能够帮助您加深对美国文学的了解。 

第六章1945年至1990年的美国诗歌之四
特异派 

一些诗人从传统诗歌起步,后来跨入带有鲜明现代色彩的新领域,由此开创出独特的风格。除了普拉斯和塞克斯顿,属于这一流派的诗人还有约翰贝里曼(John Berryman)、西奥多罗特克(Theodore Roethke)、理查德雨果(Richard Hugo)、菲利普列文(Philip Levine)、詹姆斯狄基(James Dickey)、伊丽莎白毕肖普(Elizabeth Bishop)和艾德里安娜里奇。

 西尔维亚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1963

 表面看来,西尔维亚普拉斯的生活光鲜亮丽,她以奖学金进入史密斯学院(Smith College)读书,又以班级第一的成绩毕业,并获得富布赖特(Fulbright)奖学金前往英国剑桥大学深造。在英格兰,她邂逅了极具魅力的未婚夫——诗人特德休斯(Ted Hughes),并与其定居于英格兰的一个乡间别墅,生了两个孩子。

 在普拉斯童话般的成功背后却隐藏着无法解决的心理问题,这在其脍炙人口的小说《钟形罩》(The Bell Jar1963)中有所体现。这些问题部分是出于个人原因,另一些则是她对20世纪50年代妇女受压制的感觉所造成。当时的通行看法是——许多妇女也这样认为——妇女不应表现出怒气,也不应野心勃勃地追求事业,而应在照料丈夫和孩子中寻求成就感。像普拉斯这样在事业上取得成功的女性感觉自己生活在矛盾之中。

 同休斯分居后,童话般的生活不复存在,普拉斯在一个异常严寒的冬季在伦敦的公寓中照看年幼的孩子。疾病缠身、倍感孤独、极度绝望,普拉斯夜以继日地写作,创造出一系列才气过人的诗歌,但后来在厨房里用煤气自杀。这些诗歌在她自杀两年后收录于由罗伯特罗威尔作序的诗集《爱丽儿》(Ariel1965)。罗威尔在序言中提到,普拉斯在1958年同安妮塞克斯顿加入他的诗歌创作班,进步非常之快。

 普拉斯的早期诗篇手法精致而传统,但其晚期作品表达了一种深度的绝望和早期女权主义的痛苦呐喊。在《申请人》(The Applicant1966)中,普拉斯揭示了在当时社会条件下妻子这一角色的空虚(妻子被降格为无生命的):

 一个活玩偶,无论你怎么看。
会缝纫,会烹调,
还会说话,说话,说话。
很会工作,不出差错。
你有伤口,它就是敷药,
你有眼睛,它就是形象。
小伙子,这可是你最后的依靠。
你可愿意娶它,娶它,娶它。

 普拉斯大胆运用儿歌语言,尽显直接。她很擅长运用通俗文化中的鲜明形象。她这样描写婴儿:爱使你像硕大的金表转个不停。在《老爸》(Daddy)一诗中,她把父亲想象成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根尖木桩插在你又肥又黑的心脏上/村民们从未喜欢过你。

 安妮塞克斯顿(Anne Sexton1928-1974

 安妮塞克斯顿同西尔维亚普拉斯一样,也是一位充满热忱的女性。她生活在美国妇女运动兴起的前夜,尽力履行妻子、母亲和诗人三重职责。同普拉斯一样,安妮塞克斯顿也患有精神疾病,最终走上了自杀一途。

 与普拉斯相比,塞克斯顿的自白诗更具自传性,但缺乏普拉斯早期作品的精致。但塞克斯顿的诗篇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常常突破禁忌大胆地介绍女性主题,如分娩、女体或女人眼里的婚姻。在一些作品中——如《她那种人》(Her Kind1960——塞克斯顿对一个被处以火刑的女巫表示同情:

 我曾坐在你车中,赶车人,
向途经的村庄挥着我的裸臂,
认识这最后的光明之路,幸存者,
你的烈焰仍在咬啮我的大腿
你的轮子碾碎我的肋骨。
这样的女人不会羞于死亡。
我一向就是她那类人。

 塞克斯顿的诗歌标题表明了她对疯狂和死亡的关注。这些诗篇包括:《去精神病院中途而归》(To Bedlam and Part Way Back1960)、《生或死》(Live or Die1966)和遗作集《接近上帝的可怕航程》(The Awful Rowing Toward God1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