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六是美国的全国蜜蜂日，之前一天我们的驻华使馆发了一条微博，说“与蝙蝠、鸟雀、蝴蝶一样，蜜蜂为每年作为约200亿美元食品来源的植物传播花粉，功不可没。然而由于疾病、农药和栖息地消失，蜜蜂和其他一些野生传粉昆虫的数量正在逐渐减少”。不少读者对此表示关注，认为蜜蜂为农作物传花授粉，现在却面临生存问题，需要大力保护，而且对美国设有全国蜜蜂日表示欣赏。
笔者星期六去一个州立公园郊游远足，正好赶上那里在举行全国蜜蜂日的活动。活动主办者是蓝岭山脉谢南道尔峡谷北部养蜂协会，当地的养蜂户在那里摆设摊位，用图表和实物介绍蜜蜂的生活习性和它们对农作物生长所起的重要作用，还带来了蜂箱实物和取蜜的工具，在纱帐里面向人们演示取蜜的过程。在邻近的一间古老农舍里，还有一位蜂农姑娘现场制作添加蜂蜜的食品，例如小点心和蜂蜜柠檬汁等，吸引了许多人，特别是那些孩子们。人们还在摊位上品尝各种不同的蜂蜜，购买当地出产的新蜜。
养蜂协会的瑞奇（Ricky）和我谈起了最近一期《时代周刊》的封面文章。那篇文章的标题相当醒目：“一个没有蜜蜂的世界——如果我们找不出蜜蜂杀手的话，我们将付出代价”（A World Without Bees – the price we’ll pay if we don’t figure out what’s killing the honeybee）。文章介绍了最近几年在北美出现的蜂群衰竭失调症候群（Colony Collapse Disorder即CCD），也有人将它翻译成蜂群崩坏症候群。
受到CCD影响的蜂群，会出现大批工蜂莫名其妙地失踪，但是蜂后和幼蜂仍然留在蜂巢里，蜂巢里的蜂蜜和花粉也没有遭到天敌的盗窃或腐怀，但是因为没有辛勤的工蜂照顾和补充，最终结果就是蜂后和幼蜂死亡，蜂巢崩溃。
CCD其实很早以前就在欧洲和其他地区出现，中国也有过报道。通常蜂农在冬季会有大约10%到15%的蜂群死亡，需要自行繁殖或购买蜂后，分出新的蜂群。但是从2006年开始CCD在北美大规模蔓延，2012-2013年的冬季有三分之一的蜂群死亡或莫名其妙地失踪，比上一年增加40%以上。例如纽约州的一位蜂农多恩（Doan），他从5岁开始就跟随父亲养蜂，最多的时候拥有6千箱蜜蜂，靠销售蜂蜜和与果农签约为果树传花授粉为生，生意红红火火，整个纽约州出产的苹果，十分之一有他的蜜蜂的功劳。但是自从2006年开始遭受CCD的打击，原来获利颇丰的养蜂事业一路下坡，几乎无法维持，已经决定要退出这一行业。
人类赖以为食的农作物当中很大一部分离不开蜜蜂和其他传粉昆虫。以美国为例，著名的加州大杏仁100%要靠蜜蜂授粉，苹果、西兰花、蓝莓、洋葱、杏仁、牛油果和芦笋等的比例是90%，樱桃和芹菜占80%，西瓜和李子65%，蜜桔45%，就连柠檬和棉花也有20%离开蜜蜂就没有收成，可见蜜蜂等授粉昆虫的重要性。
因为如此，有人将蜜蜂的厄运与生物灭绝联系在一起，预言地球正在面临第六次生物大灭绝。还有人臆造了所谓爱因斯坦的话：断言如果蜜蜂从地球表面消失，人类活不过4年。尽管这些多少有点危言耸听，因为人类的主粮玉米、小麦和稻米是自花授粉的农作物，但是可以说，当前蜜蜂面临的问题，可能会大大减少餐桌上食品的花色品种，人们需要另辟蹊径来补充营养成分。
科学家们正在努力寻找造成CCD的原因。农药的使用特别是一种新的烟碱类杀虫剂，专门寄生在蜜蜂特别是幼蜂身上的螨虫，细菌或病毒感染，以及城镇化和大规模单一品种种植的农业等都是科学家们正在研究的课题，但是导致CCD的确切凶手至今没有寻获。哈佛大学的科学家们甚至在研究人造蜜蜂，一旦低成本的人造蜜蜂问世，将可以替代天然蜂群为果树授粉，中国西南地区和尼泊尔等地的果农将得到解放，因为那里的野蜂由于大规模使用杀虫剂已经灭绝，现在人只好手拿花粉罐，登上梯子或爬到树梢，用毛刷为每棵梨树和苹果树的每一朵花人工授粉。
当谈到自己的蜂群时，瑞奇说他们协会的蜂农多半不是像多恩那样的大规模养蜂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遇到严重的CCD问题，但是谁也不敢保险以后会不会遭受它的祸害，所以人们不能放松对CCD的研究和找出应对措施，包括农业部应该继续推行土地保育储备计划（Conservation Reserve Program, CRP），即从农民那里租赁土地，让其休耕闲置，在恢复地力的同时，让包括蜜蜂在内的野生生物能有机会生长繁衍。
我们希望瑞奇的愿望得到实现，使得他和其他蜂农不至于向多恩一样，最后不得不放弃自己从小就热爱的养蜂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