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们在创建美国的过程中,既有许多辉煌的成就,也留下了不少遗憾,北美旅鸽的灭绝就是令人伤感的一个例子。
旅鸽(Passenger Pigeon)与信鸽(Messenger Pigeon)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在动物分类中同属鸠鸽科,但是后者是从原产于地中海和西南亚地区的原鸽人工驯化培育而成,旅鸽则是生长于北美落基山脉以东的野生物种。
旅鸽曾经是北美数量最多的鸟类,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数百万年。人们估计,在欧洲移民来到新大陆之前,旅鸽大约有30到50亿只,占当地鸟类总数的25%到40%。尚普兰(Samuel de Champlain)是比英国人还早来北美探险的法国人,他在1605年曾经报告说这里有“不计其数”的旅鸽。紧随他之后的方济会传教士萨嘎德(Gabriel Sagard)则称旅鸽之多 “多到无限”。
到17世纪末期,根据马瑟(Cotton Mather)的描述,旅鸽在迁徙的时候,天空中的鸟群有一英里宽,要几个钟头才能过完。再晚一些,著名的画家和博物学家奥杜邦(John James Audubon)在1813年去肯塔基州的路易维尔,正好遇到大群旅鸽经过。他耳朵里不停地响着翅膀扇动的声音,空气里实际上满是鸽子,中午时分的阳光跟发生日食一样被遮挡。当他到达55英里外目的地的时候,鸟儿还在头顶掠过,而且连续三天都是这样。
马瑟是波义耳的忠实信徒,在相信科学的同时也带有中世纪的术士色彩。他在塞勒姆审巫案中赞同采纳幽灵证据,但是却通过自己的实际观察,坚信接种可以预防天花。如果对他的描述有任何怀疑的话,当今美国最具影响力的野生生物与环境保护机构奥杜邦学会的名字,应该让我们对当年旅鸽数量之多没有任何疑义。
种群如此庞大的鸟类,在短短的三百年里就绝种了,不能不归结于人类的贪欲和无知。据记载,早先因为旅鸽对农作物的破坏,农民就拿枪轰鸟,打下来的鸟还可以食用,但是这并没有对旅鸽的生存构成严重威胁。后来人们开始用鸟网和霰弹枪大规模捕猎,还利用旅鸽集群生活的特点用诱饵诱捕,甚至大面积点燃硫磺将旅鸽熏倒。捕获的旅鸽作为廉价食物销售,便宜到一打旅鸽才卖五毛钱。
1850年代是猎取旅鸽的高峰,10年后人们注意到旅鸽的数量有所减少,但是屠杀一如既往。1878年人们在密歇根州发现了旅鸽的一处孵化地,在5个月里每天猎取了5万只,而且当残余的成年旅鸽迁移之后,猎手们又跟踪而至,将它们在幼鸽抚育长大之前屠杀殆尽。意识到旅鸽的危险处境,密歇根州议会在1897年通过了一项法律,在10年内禁猎旅鸽,其他州也先后立法,但是为时已晚,人们的贪欲加上砍伐森林对栖息地的破坏,使得这种毫无防御能力、必须大量群居才得以繁衍维系的鸟类走向灭绝。
1900年是野生旅鸽最后一次为人们所见,在那之后,只有动物园里还饲养着为数极少的旅鸽。到1914年辛辛那提动物园29岁的雌性旅鸽玛莎(Martha)死去,旅鸽终于灭绝。
玛莎的死在当时也是一件大事,美国的野生生物保护运动开始萌芽。辛辛那提动物园在玛莎死后,立刻将她冷藏起来,并空运到华盛顿的史密森尼学会,内脏保存之后制成标本,曾经在华盛顿和各地巡展。
今年3月在以探索与思考人类社会面临的各种问题著称的TED大会上,已经75岁的著名环保人士布兰特(Stewart Brand)列举了旅鸽等因为人类活动而灭绝或面临灭绝的物种。他建议并正在与科学家们合作,从标本提取基因,利用克隆技术再生灭绝的生物。对旅鸽在克隆之后,还需要利用种属最接近的野鸽代孕,以便得到足以繁衍的种群数量,争取让灭绝的旅鸽重回大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