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专职摄影师的鼻祖——冈本洋一

1964年1月2日在约翰逊位于得克萨斯州斯通沃尔(Stonewall)的家里。冈本洋一对着镜子拍摄,把他自己留在了画面里。
1964年1月2日在约翰逊位于得克萨斯州斯通沃尔(Stonewall)的家里。冈本洋一对着镜子拍摄,把他自己留在了画面里。

上个星期我们介绍了白宫首席摄影师索萨和他的团队2013年捕捉的珍贵镜头,其中提到他们在为总统拍照的时候,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不要干涉现场。这不仅是当代新闻摄影泰斗卡蒂尔-布雷森的教诲,对白宫摄影师而言,因为拍摄对象的原因,必须更加严格地遵循这一原则。白宫的第一位专职摄影师,约翰逊总统的摄影师冈本洋一,就是后人的一个楷模。

冈本洋一(Yoichi Okamoto)的个人资料不多,主要来自同行的评介,约翰逊总统时期的白宫官员回忆录也有提及。冈本是日裔美国人,1915年出生在纽约近郊扬克斯(Yonkers),毕业于著名的文理学院科尔盖特大学(Colgate Univ.),二战时入伍,在陆军通信兵部队(Army Signal Corps)担任静止和运动画面摄影师。盟军占领奥地利之后,他在那里担任图片办公室主任。

1967年6月23日约翰逊总统与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在新泽西州格拉斯波罗州立学院(Glassboro State College)通过翻译举行会谈。为了取得最好的效果,冈本洋一是在桌子底下拍摄的。
1967年6月23日约翰逊总统与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在新泽西州格拉斯波罗州立学院(Glassboro State College)通过翻译举行会谈。为了取得最好的效果,冈本洋一是在桌子底下拍摄的。

二战之后,冈本洋一曾短暂地在纽约州雪城的一家报社做摄影记者,后来加入美国新闻署(USIA),从驻德国和奥地利的专职摄影师升任USIA总部视觉资料室负责人。1955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主办《人类家庭》(The Family of Man)摄影展,主题是拒绝冷战、渴望和平友爱的人道主义,68个国家273位摄影家的503幅作品入选,不但包括前面提到的布雷森(Henri Cartier-Bresson)和与他齐名的杜瓦诺(Robert Doisneau),还有20世纪最伟大的战地记者卡帕(Robert Capa)等人的名作。冈本有两幅作品入选,得以跻身于一代大师之旁。

约翰逊在担任肯尼迪的副手时,于1961年访问西柏林,冈本洋一作为摄影师随访,他所拍摄的照片给副总统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以后几次出访都要他随行。后来肯尼迪遇刺,约翰逊就任总统,把冈本请来担任白宫专职摄影师。在那之前,给总统和白宫活动摄影的都是兼职,例如肯尼迪时期的摄影师斯托顿(Cecil Stoughton),他的正式职务是陆军信息部的上尉,因为上司克利夫顿准将(Chester V. Clifton)调任总统情报官,所以把他带过来,担任白宫摄影师。

1965年劳工节周末,约翰逊总统胆囊炎发作,在贝塞斯达海军医院接受手术,摘除了胆囊和结石,同时摘除了堵塞输尿管的一个结石。
1965年劳工节周末,约翰逊总统胆囊炎发作,在贝塞斯达海军医院接受手术,摘除了胆囊和结石,同时摘除了堵塞输尿管的一个结石。

冈本洋一在接受这一职务时向总统表示,因为他的工作是记录历史,所以要有最大限度的自由。后来的6年里,白宫的任何活动与会议他都可以到场,总统在椭圆形办公室工作,他随时可以推门进去。在白宫众多工作人员当中,只有他和总统的日程秘书享有这个特权。约翰逊总统的幕僚长沃森(Marvin Watson)在回忆录中谈到他上任的时候,总统让他对白宫班子的编制和经费摸底,授予他全权进行调整,唯一不能动的就是冈本负责的图片室,可见约翰逊对冈本的信任程度。

尽管冈本洋一享有如此的特权,他做人行事却极为谨慎小心,绝不干扰总统的会议和工作。在拍摄的时候,他从来都把尊重现场放在第一位,就连闪光灯都只在总统迎接贵宾握手时才用,因为在那种场合总是难以避免——外来摄影师的灯光早已闪成一片。

约翰逊总统常常清晨还卧在床上的时候听取简报,这是1966年4月27日的简报会现场,左起第二人就是本文前面提到的白宫幕僚长沃森。
约翰逊总统常常清晨还卧在床上的时候听取简报,这是1966年4月27日的简报会现场,左起第二人就是本文前面提到的白宫幕僚长沃森。

现在约翰逊总统纪念图书馆保存着冈本洋一的1500多张照片,新上任的白宫专职摄影师往往会把浏览这些照片的图板当作功课,从中寻找给总统拍照的秘诀。但是不仅冈本之前的白宫摄影师没有过他那样的成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超越,就连现任的白宫首席摄影师索萨也承认做不到这一点。索萨和冈本一样,也是早先就因为拍摄照片而与总统相识相知,在接受这一职务时也同样具有记录历史的强烈意识,但是像冈本那样能够进入总统的手术现场,在约翰逊的卧室抓拍他躺在床上听取简报的时刻,恐怕索萨或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有这种机遇和特权了。

不幸的是,冈本洋一给人谨行慎言的印象,实际上是抑郁症的表现。他在离开白宫之后,做过一阵子自由摄影,也为环境保护署的《记录美国》(DOCUMERICA)项目工作过。1985年4月25日,经警方确认,冈本在马里兰州贝塞斯达自缢身亡,同行普遍认为抑郁症是他自杀的原因。冈本在白宫的日子正是美国面临重重困难的时刻,越南战争,民权运动,总统与国家对一个接一个的重大问题要做出抉择。一位忠实记载了这段历史的摄影大师虽然驾鹤西去,但是在约翰逊总统纪念图书馆和国家档案馆的资料库,留下了他深深的足印。

(所有照片均为冈本洋一拍摄,现在保存在得克萨斯州奥斯汀市的约翰逊总统图书馆)